河边(第3页)
樊仲荣点点头:“只有那个时间,他们才方便下手。船上一旦惊动人闹起来,可就不好走脱了。”
樊仲荣也是个会随机应变的。他并不知道曾怀义已经被人算计了,也不确定掳他的是什么人,但不管对方是谁,自己只需咬死不吐口,探查对方身份,等待来救便是了。然而,那些人始终谨慎,不曾漏出破绽。
他虽被蒙了眼,但光听脚步和动静也知道,每日送饭的是守卫,但隔几日就有人去处理一次恭桶,却不是守卫。
有一次,他估摸着要处理恭桶了,乘送饭的时候,故意出言激怒守卫,被打了一顿,但也打得蒙眼布松动开了些。他从鼻子下的缝隙里,瞧见了那处理恭桶的村妇,便暗自许以重金,送了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消息。
这个通消息的渠道,樊仲荣自然不着痕迹地隐去了。
周冶问:“你怎么知道这人可靠?对方不是使计诈你呢?”
樊仲荣笑道:“那消息并没进绥陵,而是去了……其他地方。即便被人截获,也看不出端倪。”
周冶陡然想到了什么,喃喃道:“嘉县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什么?”樊仲荣没听清他说什么。
周冶转眼看向孟珂,“嘉……假设。。。。。。,算了你先说。”
樊仲荣道:“有一回,那主事之人来了,守卫把我带出了暗室。那人一直未开口说话,但听脚步声,有个上年纪的婆子,另一个是年岁不大的女人。”
周冶去看孟珂,正迎上了她的目光。
说完,樊仲荣请罪道,“小的无能,探不到更多消息,请小姐恕罪。”
“无妨,”孟珂抬手让他起来,忙又捂住了,闷声道,“倒是苦了你了。对方行事极小心,我们预先布网,尚且跟丢一时。若不是你从中随机应变,更是不易。”
樊仲荣见无事吩咐,便退下了,只剩了孟周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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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,那二十两的利息,可够丰厚?”
“利息?”周冶自嘲地笑道,“现在还不知是不是赔本的买卖呢。哪日小姐不声不响地将我卖了,我只怕还巴巴地给小姐数钱呢。”
听了这些,他才算捋明白了:孟珂开始便以樊仲荣为饵,引蛇出洞——曾府宴客那日,樊仲荣就是去打草惊蛇的,只是,要惊的、引的,并不只是曾怀义那一条蛇。
樊仲荣约他夜饮游湖,又借口贵人赏景,包了湖上所有游船,还不许其他船只往来,就是故意将消息宣扬出去,既撵走闲杂人等,便于行事,也是有意让人觉得有机可乘。
事出意外,樊仲荣失踪,熹园被盯上,她又使了出苦肉计,混淆衙门视听,误导自己以为她是霍家小姐,撇清杀人嫌疑。
背地里,她有樊仲荣线索,却不急着救,也是想从内探听消息,对外则静待对方动作,好抓纰漏。
这中间,她也没闲着,顺手丢出了霍家案,让自己忙得团团转。
对了,还让对方扔出了郑氏一子。
周冶又想到了什么:“小姐那日提醒我,该让曾怀义下葬了,口中说着可暂缓我的结案压力,实则是想借今日的东风吧?”
这耳边风想必也不只在他这儿吹,曾铭那儿应该也拨弄使力——倒也未必亲自推动,曾府内只怕少不得有她的人。
孟珂笑了,不答反问:“那大人这么做,是不是缓解了?可有说错?两相便宜的事,多好。”
周冶哼笑一声,拍手道,“小姐好手段!简直算无遗策。”
孟珂脸上飞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,她也不是事事算到——她就没想到,对方一出手就杀了曾怀义。不过,倒不妨事,不论死活,他都是那枚开局之子。
周冶继续道:“对手以为借风行船,杀了曾怀义,还嫁祸于小姐,其实早入小姐彀中。而我……这些日子,也被小姐耍得团团转,被搅得晕头转向。”
“晕?大人可清醒着呢,收获可不少。”孟珂却并不道破,他到底都收获了什么,“敌友未明之时,实不得已……还请大人莫怪。”
周冶打断了她:“这么说,如今明了?我们是……友了?”
孟珂笑而不答。
周冶心下有点高兴,但不想让她瞧出来,清了清嗓子,正色道:“你们既早布了网盯着,可抓到杀人现行?”
孟珂摇了摇头:“湖太大,人手再多也布控不过来。原本也是盯着大船,没料到湖滨会有那一出。不过。。。。。。郑氏那日确实去了湖边,见了一个人。”
“让我来猜上一猜,这个人……想必是梁夫人?”
周冶笑道,“还是应该叫……霍小姐?”